北方以北(组诗)
2025-12-10 作者：姜华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姜华，笔名江南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作协主席。
圣·索菲垭教堂广场的鸽子
这些苦修百年的圣徒，至今仍
飞翔在天地外。羽翼透明
每日在教堂低沉的钟声里起落
清晨或傍晚，阳光从教堂
尖顶上穿过来，鸽子们身上
散发着神性的光芒
这些栖息在教义里的圣鸽，大多
是神的使者，东方是它们唯一
的方向。起飞或降落，皆为
神的旨意。八月中旬某日
我看见那些在广场上信步的鸽子
如经文中移动的暗喻
一场雨说来就来了，可是我还没有
做好准备。一位异教徒，正在
经受一场冰火洗礼。徘徊在
圣·索菲垭教堂前广场上，进
还是不进。竟一时没了主张
雨，越下越大了
那些鸽子，似射向天空的闪电
正把灰喑的天幕撕开
太阳岛遇雨
一场急雨，把我们从中央大街
赶上太阳岛。密集的雨点落在松花江面
像无数的钉子在跳舞
中俄铁路大桥似一根扁担，一头
挑起老城，一头挑起新区。街边上
那些老冰棍，一口就冰到心里
在冰雕馆，我睁大眼晴还是分不清
那些造型逼真的建筑、人物和
动物，哪一个是我的前世
在雨中奔跑的电瓶车，疑似染了
风寒。一杯热姜茶，貌似很
治愈，门票被风劫走了
那张冒雨抓拍的照片，因雨伞遮挡
仅余下半个脸。挂在太阳岛上
成为今生的绝版
林间
阵风吹过。山林摇晃了一下
我也摇晃了一下
鹰湿润的翅膀，惊飞了落叶松籽
其中一粒，击中了我的额头
一首诗里，灌满了风声、雨声
涛声，山林奔跑的喘息声
大兴安岭每一棵树，都在深呼吸
练习北方秘传的吐纳朮
在森林辽阔的彩页上，收藏了
兽骨、鸟粪、虫鸣和微澜
跑在我前面的猎狗赛虎，身上
散发着，蜜腊的香味
五大莲池
恐怕没有谁比它们更长寿。那些
火山石上生长的灰白色苔藓
像祖父脸上的老年斑
千姿百态的怪石，壮观到让人
词穷。它们中最年轻的也有八千
多岁，骨头却越来越硬
这些大地的呕吐物，据说是良药
也是毒药。石头长年浸在水里
叫莲池，专治人间冷暖
一棵棵壮硕的白桦长在石头上
如上帝的手笔。它们没有
一点根基，却千年不朽
64岁的秋天，我曾经来过一次
尝出了水的苦味。也许晚去
一年，门票也可以免了
大黑河岛
站在大黑河岛上，虽然只隔了
一条江，我用高倍望远镜
还是看不见，对岸土地上
我的那些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我知道，他们于160多年前
从2个条约里背井离乡
站在56米高的五星红旗下
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由得
挺直了腰身，自豪感让我
的血压有些上升。岁月如眼前
这条自我治愈的大江，用细浪把
过往的泥沙一一滤去
站在黑龙江畔，我请同行绍兴
姑娘小葛给我们拍了张合影
照片上，我和老伴相互
搀扶着放眼远方，脸上写满了
自信，豁达和远方以及
江水奔涌掀起的潮声
黑龙江上
一条大江的波涛里，写满了传奇
曲折和泥沙。还有多悬念
在江水深处，隐藏着乌金、工具
和鸟语。鱼的眼晴都是绿的
一些陈年垃圾、酒具和漂浮物被江水
推搡着，揉搓着，走远了
一座公路大桥缝合了两岸。江畔圆楼上
可拍照、感慨，还可以大吼一声
一段黑色记亿，一条江也不能洗白
我把一把虚词，随手丢给江豚
北极村一日
这个村子太小了，仅16平方公里
雄鸡打个鸣都会传到国外。这个村子
太大了，全球游客都到这里打卡
迷途的人，会沿着一条大江的乳名
辽阔的大兴安岭，和白桦的眼晴
在这里找到北
进村的人，必需购买通关的路条
然后几人一组，如地下工作者一样
乘着夜色，被陌生人领走
有四季陡峭的风，掠过江的两岸
站在138号界碑前，我和
老伴的表情有些严肃
傍晚，北极光如焰火同步滑过
天穹，一座被称为不夜城的村庄
灼伤了北方眼睛
瑷珲博物馆
一座美丽的建筑里，写满了抗争
屈辱和无奈。江北64屯和
海兰泡的大火，仿佛仍在燃烧
甲辰8月，走进瑷珲博物馆
我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
388年前，坐拥江山的清王朝
想不200多年后，却被外敌
抄了后路。两个条约如两把利刃
将100多万平方公里山水
和田园，从母体上割去。巨大
的创伤，至今隐隐作疼
自此，额尔古纳河、乌苏里江
和黑龙江，从内陆河流
变成了界河。如今160多年
过去了，这些性格执拗的江河
依然坚守在故道上
走出博物馆，金秋的阳光照在
身上，竟人感到无比温暖
半日黑河
这条在边境线上黑的发亮的河流
像一段缓慢的旧时光
一座北方城市干净的如同水洗
一幢幢欧派古宅坐在纸上
这块5.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遍地都是籽种，和玻璃心
那些许多年前生活在江东的人
现在仍然是我的兄弟
一条内陆河流现在变成了界河
逝去的历史令人叹息
先有水还是先有鱼。对绍兴小学生
余格菲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
大巴上
这辆尾号为7670的大巴，载着
我们，10天奔走了3000多
公里。草原、森林、河流和牛羊
印在玻璃上的表情有些夸张
车内54位游客，来自全国11个省
方言像鸟语，在车箱里飞过来
飞过去。两对浙江来的8旬夫妻
起身给孔乙己让了个座位
司机大概姓周，他烟抽得很少
饭吃得更少。他说他有27辆大巴
他说已21天未回家了，他说要
趁年轻多挣点钱。他还说
在根河服务区，师傅抽着一颗烟
同我说这些活时，我因水土
不服，一手摁着肚子，一边听他诉说
虽一脸真诚，却内急如焚
昨晚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被撞了
一个洞，麦克风有些接触
不良。在经过冰城3个购物店后
女导游的声音有些变调
这些苦修百年的圣徒，至今仍
飞翔在天地外。羽翼透明
每日在教堂低沉的钟声里起落
清晨或傍晚，阳光从教堂
尖顶上穿过来，鸽子们身上
散发着神性的光芒
这些栖息在教义里的圣鸽，大多
是神的使者，东方是它们唯一
的方向。起飞或降落，皆为
神的旨意。八月中旬某日
我看见那些在广场上信步的鸽子
如经文中移动的暗喻
一场雨说来就来了，可是我还没有
做好准备。一位异教徒，正在
经受一场冰火洗礼。徘徊在
圣·索菲垭教堂前广场上，进
还是不进。竟一时没了主张
雨，越下越大了
那些鸽子，似射向天空的闪电
正把灰喑的天幕撕开
太阳岛遇雨
一场急雨，把我们从中央大街
赶上太阳岛。密集的雨点落在松花江面
像无数的钉子在跳舞
中俄铁路大桥似一根扁担，一头
挑起老城，一头挑起新区。街边上
那些老冰棍，一口就冰到心里
在冰雕馆，我睁大眼晴还是分不清
那些造型逼真的建筑、人物和
动物，哪一个是我的前世
在雨中奔跑的电瓶车，疑似染了
风寒。一杯热姜茶，貌似很
治愈，门票被风劫走了
那张冒雨抓拍的照片，因雨伞遮挡
仅余下半个脸。挂在太阳岛上
成为今生的绝版
林间
阵风吹过。山林摇晃了一下
我也摇晃了一下
鹰湿润的翅膀，惊飞了落叶松籽
其中一粒，击中了我的额头
一首诗里，灌满了风声、雨声
涛声，山林奔跑的喘息声
大兴安岭每一棵树，都在深呼吸
练习北方秘传的吐纳朮
在森林辽阔的彩页上，收藏了
兽骨、鸟粪、虫鸣和微澜
跑在我前面的猎狗赛虎，身上
散发着，蜜腊的香味
五大莲池
恐怕没有谁比它们更长寿。那些
火山石上生长的灰白色苔藓
像祖父脸上的老年斑
千姿百态的怪石，壮观到让人
词穷。它们中最年轻的也有八千
多岁，骨头却越来越硬
这些大地的呕吐物，据说是良药
也是毒药。石头长年浸在水里
叫莲池，专治人间冷暖
一棵棵壮硕的白桦长在石头上
如上帝的手笔。它们没有
一点根基，却千年不朽
64岁的秋天，我曾经来过一次
尝出了水的苦味。也许晚去
一年，门票也可以免了
大黑河岛
站在大黑河岛上，虽然只隔了
一条江，我用高倍望远镜
还是看不见，对岸土地上
我的那些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我知道，他们于160多年前
从2个条约里背井离乡
站在56米高的五星红旗下
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由得
挺直了腰身，自豪感让我
的血压有些上升。岁月如眼前
这条自我治愈的大江，用细浪把
过往的泥沙一一滤去
站在黑龙江畔，我请同行绍兴
姑娘小葛给我们拍了张合影
照片上，我和老伴相互
搀扶着放眼远方，脸上写满了
自信，豁达和远方以及
江水奔涌掀起的潮声
黑龙江上
一条大江的波涛里，写满了传奇
曲折和泥沙。还有多悬念
在江水深处，隐藏着乌金、工具
和鸟语。鱼的眼晴都是绿的
一些陈年垃圾、酒具和漂浮物被江水
推搡着，揉搓着，走远了
一座公路大桥缝合了两岸。江畔圆楼上
可拍照、感慨，还可以大吼一声
一段黑色记亿，一条江也不能洗白
我把一把虚词，随手丢给江豚
北极村一日
这个村子太小了，仅16平方公里
雄鸡打个鸣都会传到国外。这个村子
太大了，全球游客都到这里打卡
迷途的人，会沿着一条大江的乳名
辽阔的大兴安岭，和白桦的眼晴
在这里找到北
进村的人，必需购买通关的路条
然后几人一组，如地下工作者一样
乘着夜色，被陌生人领走
有四季陡峭的风，掠过江的两岸
站在138号界碑前，我和
老伴的表情有些严肃
傍晚，北极光如焰火同步滑过
天穹，一座被称为不夜城的村庄
灼伤了北方眼睛
瑷珲博物馆
一座美丽的建筑里，写满了抗争
屈辱和无奈。江北64屯和
海兰泡的大火，仿佛仍在燃烧
甲辰8月，走进瑷珲博物馆
我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
388年前，坐拥江山的清王朝
想不200多年后，却被外敌
抄了后路。两个条约如两把利刃
将100多万平方公里山水
和田园，从母体上割去。巨大
的创伤，至今隐隐作疼
自此，额尔古纳河、乌苏里江
和黑龙江，从内陆河流
变成了界河。如今160多年
过去了，这些性格执拗的江河
依然坚守在故道上
走出博物馆，金秋的阳光照在
身上，竟人感到无比温暖
半日黑河
这条在边境线上黑的发亮的河流
像一段缓慢的旧时光
一座北方城市干净的如同水洗
一幢幢欧派古宅坐在纸上
这块5.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遍地都是籽种，和玻璃心
那些许多年前生活在江东的人
现在仍然是我的兄弟
一条内陆河流现在变成了界河
逝去的历史令人叹息
先有水还是先有鱼。对绍兴小学生
余格菲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
大巴上
这辆尾号为7670的大巴，载着
我们，10天奔走了3000多
公里。草原、森林、河流和牛羊
印在玻璃上的表情有些夸张
车内54位游客，来自全国11个省
方言像鸟语，在车箱里飞过来
飞过去。两对浙江来的8旬夫妻
起身给孔乙己让了个座位
司机大概姓周，他烟抽得很少
饭吃得更少。他说他有27辆大巴
他说已21天未回家了，他说要
趁年轻多挣点钱。他还说
在根河服务区，师傅抽着一颗烟
同我说这些活时，我因水土
不服，一手摁着肚子，一边听他诉说
虽一脸真诚，却内急如焚
昨晚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被撞了
一个洞，麦克风有些接触
不良。在经过冰城3个购物店后
女导游的声音有些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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